第48节(2 / 2)
“你当真以为你还能当个普通人吗?想多了!只要你在这个场子里混过一天,你就回不去了!普通人谁能跟你做朋友?”
一个久远的突兀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响起,刺地他太阳穴隐隐作痛。
普通人吗?蒲千阳应该算是普通人吧。
朋友吗?
怎么想,现在我们是好朋友了吧,至少也得是朋友了吧。
他突然有点生气,为什么自己需要吹头,为什么只有自己在纠结这件事,而另一个当事人好像完全不在乎。
不想了!在朋友家住一晚上怎么了?穿朋友的衣服怎么了?
抓起吹风机把线捋直,将插头插进插座,开到最大档。
在人为制造的热风的攻击下,那一撮顽强的头发最终蒸干了所有的水汽,柔软地贴在了旁边的同类身上。
电机转动发出的轰鸣和风从耳边掠过发出的响动让祝云宵没有发现在自己纠结的期间,蒲千阳已经洗完了。
“别拔,我还要用。”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捏着吹风机把手的上半截把它从祝云宵的手中抽了出来。
蒲千阳洗头的习惯一直都是随便擦一下之后全部吹干,所以他进门的时候,头发尖上还带着水珠。
有几滴水珠随着他的动作滴到了祝云宵的脖子上。
然后祝云宵一下子站了起来把位置让给了蒲千阳,自己去了床的另一侧。
蒲千阳不以为意,直接坐在了祝云宵刚刚坐着的位置问道:“你怕冷吗?这间屋子的窗户最近有点漏风。”
祝云宵立刻回答:“都行。”
“怕冷的回答一般都是怕或者不怕,回答都行的我还是第一次见。”蒲千阳被他逗笑了。
吹了一会儿,蒲千阳又随便抓了两把头发,觉得干得差不多了就把吹风机的电源线拔掉,将电线缠到吹风机的机身上后把它放进了床头柜的最底层,“那我真随便拿了,半夜冷你也别抢我被子。”
“不会的。”
蒲千阳一边拿出一床新被子一边打趣道:“你是不是第一次住同学家?”
把叠好的被子往床上一展,蒲千阳打了个哈欠,自顾自钻进了另一边的被窝。“反正在我这里没有别人,你就当自己家就好。冷就自己加被子,厨房的水壶也里有凉好的水,渴了自己倒,晚安。”
然后他抬手关了卧室灯。
顷刻间,房间中的光源只剩下了窗外来自别的楼宇的灯光和弯月与群星带来的寂寥夜色。
虽然关了灯,但蒲千阳并没有打算真的睡觉,他想计算自己能存活的时长。
刷新点变了,那自己能活下来的时间又是怎么算的呢?
如果知道了这个世界自己能存活的时长,还可以变相倒推自己在二十六岁“赴死”的时间点。
虽然完全不知道敌人在哪敌人是谁,但这并不妨碍他提前做出准备。
连着充电线的手机就放在枕边,方便他在精神离开之前查询当前的时间。
平常自己一人都是谁在床铺中央的,导致床边缘的垫子基本保持着原始的松软度,催人入梦。
侧卧在床上的蒲千阳几乎是在凭意志力保持清醒。
不知过去了多久,突然,祝云宵的声音从床的另一侧传来:“你在想什么?”
“你还没睡?”
“你的呼吸声很乱。”
两个人都在所答非所问,谁都没有退步,这也是种默契。
沉默是今晚的笙箫。
最终是蒲千阳妥协了,他翻过身仰躺在床上,淡淡地说:“我在想我还能活多久。”
最真心话总是在不经意间说出的。
听到他翻身的声音,祝云宵也调整了姿势,跟他一样仰躺在了床上,“哲学问题?”
“你可以当它是。”蒲千阳侧过头看着祝云宵,可祝云宵没有看他。
一天下来,祝云宵是真的累了。
窗帘缝隙投下的一束光刚好将祝云宵的睫毛照得纤毫分明。
蒲千阳想来自己循环这么多次,看到最多的还是祝云宵的眼睛。
毕竟在医院里这人头套口罩白大褂三件套穿得齐整,除了眼睛哪里都看不到。
一般人为了入睡会属羊,蒲千阳为了保持清醒,选择数睫毛。
数祝云宵的。
数着数着,一股困意席卷而来,从四肢的末端一点点侵附到全身。
妈的,不应该数的。
饶是蒲千阳知错能改也已经迟了。
不过睡一觉听起来也不错,他真的已经很久没有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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