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贺闻,只沉默着低下了脑袋。
他是哥哥,也确实比欢欢要更加懂事、更加早熟一些。
欢欢现在还在想着,娘亲和爹爹分开是不可能的事,只要撒撒娇,两人各让一步,他们又是和和美美的一家人。
但贺贺不同。
虽然原因不明,他已经看出了,娘亲是下定决心要离开爹爹的。
所以,自己和妹妹怎么办呢?
往日生活里的片段在脑海中闪过,似乎真的是思考良久,他才再次抬起头,真诚地看着自己无比景仰的爹爹。
“我希望爹爹的伤被治好。”
这便是他给出的答案了。
夜少勋听着,只觉得心里咯噔一下。
看来魏萱溪已经给贺贺成功洗脑了,天真的孩子又怎么看得出她背后的心思?
然而,还没等他想好怎么开口解释,贺贺却又低下了脑袋。
声音沉沉的,似乎被浸在了水里一样。
“孩儿自打记事以来,便一直是跟着娘亲生活的。”
“娘亲很温柔,却也很强大,一个人把我和欢欢照顾得很好。”
“我们在京郊的别庄里种了很多草药,娘亲不是为了卖钱,而是为了可以更好地医治周遭的病人。”
“娘亲也带着我和欢欢一起周游各地,只为了传播医术、给当地的百姓看病,而不收取任何报酬,也不留下姓名。”
“虽然日子也许比在这里苦一些,但孩儿跟着娘亲做这些事,很开心,也很自豪。如果娘亲真的因为一些原因要离开这里,孩儿还是想继续跟在娘亲您身边,陪着她。”
“希望爹爹您能理解。”
贺贺闷闷地将这段话说完,其中对于夜少勋的不舍溢于表,但更多的,还是跟着魏萱溪一起离开的坚定与坚决。
夜少勋听完,一时愣在了原地。
贺贺是不可能和自己说谎话的。
现在想想,魏萱溪来靖王府住了几个月,竟从没说过这些往事。
而自己也没有问过。
这些事放在京中无论哪位少爷小姐身上,都足以声名远播,可那女人竟从来没有提过。
她所想要的,真的是财宝和地位吗?
贺贺在怀中动了动,夜少勋这才发觉,这孩子比刚进府的时候沉了些许。
是啊,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能将他们健康抚养到三岁已经是难得,哪里来的精力将他们养得白白胖胖的呢?
“爹爹,你怎么了?”
贺贺感到夜少勋圈住自己的手臂似乎有些颤抖,以为是自己的话叫他伤了心,登时紧张起来。
然而夜少勋只是用手抚了抚他的后背以示安慰,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是他想错了。
魏萱溪不需要靖王府的帮助,也可以在外面活得体面自在,她也并不稀罕那些金银珠宝。
她现在,是真的想要离开这里。
可为什么呢?
夜少勋想不出理由,只觉得心口无端被人堵住,闷闷得喘不过气。
他在焦虑,为了魏萱溪想要离开他。
直到现在,夜少勋才后知后觉。
不知何时起,魏萱溪居然已经在他的心里,有了这样不少的分量。
他一时之间分不清,他究竟是舍不得贺贺欢欢,还是舍不得那个女人。
贺贺看他纠结痛苦的模样,眼睛眨了眨,试探性地开口。
“爹爹,你是在不舍得娘亲吗?”
“不如,我们一起想办法哄哄娘亲,也许她高兴了,就不想走了呀。”
去哄魏萱溪?
这五个字想一记重锤一样,砸得夜少勋顿时清醒了几分。
这
他一时有些犹豫,全然没注意到自己是在思考这个方法的可行性,而没有反驳那句,他在想魏萱溪。
无论如何,还是先找到她再说!
在心里暗自下了决心,但还未等抱着贺贺站起身,有个小官突然从门外进来通报。
“郕王妃到!”
魏令月?她不是昨天才来?现在又来是要干什么?
夜少勋现在满脑都是找人把话说清楚,此时被耽误了形成,不由得不悦起来。
魏令月此时款款走了进来,一提衣摆,向他行了个礼。
“令月参见靖王殿下。”
“有事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