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许昭叫人把珠宝箱子搬出来,到院子里一件件挑。
这条项圈好丑,但是贵,镶嵌着鹅蛋大的玉石,捐了!
玉扳指、大耳坠、沉甸甸的发钗,统统捐了。
把那些又丑又贵的珠宝首饰都挑个差不多,箱子里也就剩了些平日能穿戴的寻常首饰,那串珍珠链子他特意找锦盒收起来了,捐什么也不能捐这个。
他拿起一件东西,便在手里端详半天,然后一脸心疼地放到那个挑好的包袱里。
年牧归坐在院子里,看了他好一会终于忍不住问,“做什么呢这是?”
许昭看着包袱装的差不多了,赶紧合起来,免得自己心疼,“相公,你把这些拿去换钱,然后捐到陕西去吧,给灾民买馒头吃。”
年牧归顿时有些吃惊,小财迷能向外拿这么多东西出来,倒是叫人刮目相看了。
他放下茶杯,突然站起来,弯腰横抱起许昭,朝屋里走去,“不用你拿钱,过不了几日,我便让那些官吏把赈灾款双倍吐出来。”
“真的?就知道相公不会不管的,”许昭一只胳膊环住他的脖子,道,“那你抱我进屋干啥,你等我把那些首饰收起来,别弄坏了!”
还是舍不得这些宝贝。
年牧归跨步进屋,一脚把门踢上了,笑道:“我的珍珠真是叫人爱不释手。”
说完,便把人扔到床上,随后猛地解开了自己的腰带。
许昭缩起膝盖,“不是说爱不释手么,怎么把人扔了?”
“嗯,”年牧归赤着上身,向他压过来,像小山似的把许昭笼罩在影子里,“不扔,相公抱你。”
别院不比王府,家仆不多,他们院里就几个人伺候,平日都在外院呆着,年牧归便更肆无忌惮,不分白天黑夜的折腾他。
上回傍晚,许昭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纳凉,只不过嫌热敞开了外衫,就被年牧归说是意图勾引,更是在秋千架子上便做起了那事
许昭臊得脸红,第二日都没好意思出屋,直骂年牧归是个急色鬼。
两人在床铺上闹完,又睡了一会,醒来才刚午膳时间。
午后,年牧归说镇上来了戏班子,许昭便马不停蹄拽着他去了。
马车在集市边上停着,许昭一下车,差点被扑了个跟头。
年牧归抓住胳膊,将他护在身后,厉声问:“什么人?”
那人一身乞丐打扮,面黄肌瘦的,看向许昭的眼睛直冒光,“大爷,您行行好,我们都好几天没吃饭了。”
许昭赶紧把手里半块油饼给他,“我没咬,掰着吃的。”
那人猛地拿过油饼,远远跑到墙根底下,四下张望之后才开始吃。
随行的素衣侍卫打听一番,过来禀报,说那些都是陕西来的难民。
“镇上这几日来了不少人,进不去京城,只能在这周边讨些吃的,有商户开粥棚施粥,都叫县太爷给掀了,说是不准同那些刁民为伍,不然便是谋反。”
“谋反?”年牧归看着远处的难民,“这两个字都叫人用烂了,凭谁都敢安个谋反的罪名。”
在集市上走了一会,的确有不少难民,许昭都不忍心看了。
到饭馆点上两碗面条,许昭拿出钱袋子,又给旁边的难民都买了一碗。
饭馆简陋破旧,又在临街,他们坐在窗边,窗户大开着,一伸手甚至能碰到过路商贩的扁担。
集市上又不少人,这会是深秋,新鲜菜难得,菜农早上挑着几个筐来,这会只剩下一半了。
前方一阵骚动,推搡之间,打翻了菜农的一箱萝卜。
立刻有人扑上去,捡地上的萝卜吃。
“我前面怎么了?”许昭伸长脖子往外看。
年牧归牵住他的手,把他护在怀里,道:“似乎是有人闹事。”
混乱之中,看见骑在马上的一个人挥了挥鞭子,响声震慑了周围的人。
坐在马上那人许昭认识,正是之前在大街上强抢民女还调戏他的“邹大人”邹蓬,松南县丞的堂亲。
正前方,一个头发蓬乱的难民挣脱开衙役的束缚,冲到马前,大喊道:“吾乃陕西东阳县丞郑秋民,受东阳县十万乡亲所托,持万民书前来为民请愿!”
他猛地抖开手上的麻布,上面写满了名字,“天灾降临,请天家陛下开恩,拯救万民苍生!”
有不少难民聚过来,随他一同高喊:“陛下开恩!拯救万民!”
邹蓬怒骂一声,吩咐道:“把这个刁民拿下,就地处决了!”
衙役们有些迟疑,攥住腰间佩刀,一点点围过去。
那些难民上前,开始推搡阻拦,衙役们似乎顺水推舟,象征性喊上几声,倒也没有人真的拔刀。
邹蓬气急了,翻身下马,抽出近旁一个衙役的佩刀,“一个个反了天了,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
他持刀向前,朝那县丞郑秋民挥去。
突然,有东西破空而来,准确地订在邹蓬拿刀的